此时的左少卿,真的是从头冷到脚。一切都结束了。她慢慢地站起来,注视着叶公瑾,点头说:“是。”然后离开座位,向门口走去。
坐在她身边的柳秋月,此时也惊恐地站起来。她向叶公瑾敬了一个礼,也转身向门口走去。她能够参加会,只因为她是左少卿的助手。左少卿离开,她也就没有参加会的资格了。
左少卿和柳秋月前后相随,回到办公室里。左少卿沉重地在桌边坐下。柳秋月则站在墙边,不安地着她。她心里隐约感觉,自己的路,差不多也走到头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乌云如墨,压在她们的心头。
如果说,她被软禁在许府巷受审查,是第一次危机的话,那么今天,将是她面临的又一次危机,甚至可能是更大的危机。也许她真如张伯为所说,早就应该撤退了。左少卿此时已经开始思考,她下一步将怎么办。坚持?等待?反击?逃?何为上策?她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在这样一个时刻,敲门声就如小鬼前来报丧。接着,两个军官推开门走进来。他们拘谨而且不安地站在门口,着左少卿。
左少卿认出来,他们都是何俊杰的手下。她问:“有事?”
一个军官说:“对不起,少组长,我们……我们奉命……到这里……”
左少卿听明白了,他们是来押她的。她此时已经没有了选择。她指了指沙发说:“坐吧。秋月,给他们倒杯水。”
柳秋月倒了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仍退回到墙边,静静地站着。
人真到了绝境,没有了选择的余地,也就不再犹豫,反而会镇静下来。她此时也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坚持,顺势而为。
左少卿平静地着柳秋月,向她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衣架。衣架上挂着她佩枪。柳秋月无声地着她,也明白她的意思。便走过去,取下她的佩枪,放在两名军官面前的茶几上。
为首的军官比左少卿更紧张。他欠起身,向前推了推手枪,说:“少组长,命令里……没有……没有……”
左少卿示意他坐下,只是把脸转向窗外。此时她的眼睛里,已经冷如冰川。
她心里唯一唯一可以略感安慰的是,无论她的结局如何,“槐树”同志都不会受到伤害。只是……妈的,只是高茂林被捕后,与“槐树”的联系,已经掐断。在南京,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槐树”的真实身份,也无人能够与他联系。但眼下,中央最需要的,就是“槐树”同志提供的战略情报。这是她心中最大的恨事。
二处的会议室里,仍然沉浸在恐惧的沉默之中。
叶公瑾终于说:“今天的事,应该有人负责。怎么处理左少,我想听一下各位的意见。什么都可以说。”
没有人敢开口。即使是把左少卿视作眼中钉的程云发,也不敢先开口。
此时,右少卿却无声在站起来。她显然也对此时的情况有些意外。她平静地说:“处长,讨论这个事,我应该回避。”她敬礼后,转身离开会议室。
叶公瑾没有阻拦她。右少的举动,有她合理的地方。他说:“明贵,你先说吧。”
赵明贵坐在桌边,肩背挺直。他处长,又在座的军官,就垂下眼睛。他停了一会儿,才说:“今天早上的事,我认为,是个意外。共党分子有多狡猾,我们都领教过。做我们这一行的,都难免遇到意外。”
坐在他对面的程云发已经胀红了脸。赵明贵的话,已经暗示不久前他接送伤员的事。要是被人纠缠,那件事可算不上意外。他瞪起眼睛说:“老赵,我认为左少的事,不是意外不意外的事,而是她身上的共党嫌疑。有这一条,就足够了。”
赵明贵很平静,“我承认她身上有嫌疑,从右少回来那天起就有。我只是在想,在博爱医院找到伤员的是她,发现松圃里共党秘密联络站的是她。监视梁富成,并抓获梁吉成的也是她。我们应该怎么理解这些情况?”
程云发很不服气,“是我们先监视梁富成的。”
赵明贵说:“但是,老程,一组和二组监视梁富成的目的不同,这是两回事。”
“这有什么不同的?”程云发继续狡辩。
“老程,你监视梁富成,目标是左少。左少监视梁富成,目标是共党分子。”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该监视左少吗?”
“不是。我们今天在座的人,谁没有受到过内部的监视和调查?左少就监视过我,我知道。但我能够理解。处长,自从左少到二处来之后,做出了多少成绩?不少吧?这样的共党嫌疑分子,我倒希望我的手底下,也有那么一两个。”
叶公瑾心中,不得不对赵明贵的说法暗自点头。
其实,叶公瑾心里,对如何处理左少卿已经基本拿定主意。但他考虑的关键一点是,所有处理办法,对自己是否有利。在他考虑的处理方法中,主要有三种。
一是就地免职。把左少卿放在档案室,由钱玉红监管。
二是调任闲职。保密局那么多单位,有的是等同于坐牢的闲职。
三是丙地禁闭。丙地就是陆军监狱。保密局的传统,对犯错误的军官,可送进陆军监狱关禁闭,但这个禁闭却是没有期限的。
目前在陆军监狱里,至少有两名保密局少将军衔的军官在关禁闭,时间长的,已经有两年多了。除非保密局发生重大人事变动,否则,他们绝没有出头之日。这一方法的简便之处,在于它不需要任何法律程序。
叶公瑾心里暗暗倾向于这种处理方法,这也是最安全的。这是他在早上听到汇报后,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在心里,这已经是他的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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