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殷会同周昂残部进至新城外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周昂残部是在逃跑半道上遇见的,不消说,当场就被周殷收编了,通过周昂脸上那清晰的五个手指印,估计没少让周殷收拾。
当周殷大军气势汹汹到达新城时,却见四门大开,城里城外连个人影都不见,本打算进行一番殊死搏斗的周殷不紧有些纳闷,便对身边随行的周昂冷声说道:“周昂,你带人进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周昂不敢违背,只好点齐数百残兵进了城。
进了城之后,周昂才发现整个寿春已经空了。
“将军,你看!”身边的士兵指着西方的天空。
周昂抬头一看,心头一阵发苦。
这还没到粮库。远远便见冲天而起的火焰。
这来到了粮库,登时一阵目眩,几欲晕阙过去。周昂发现粮库、武库已经完全的葬身于火海。那滔天的烈焰,如同吞噬黑暗的巨兽,在夜里散发着可怖的威能。千余士兵、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正有序的排列着,他们相互端着水往仓库里洒着,但是火已经燃烧到了这个地步。想要用这一桶桶的水来浇灭,这无异是天方夜谭。
紧跟而来的周殷怒发如狂,犹如吃人的老虎。
火势烧到这个地步,救与不救其实都没有多大差别了,他们根本没有那个将烈火压下去的力量。
没过多久,一阵巨响传来,整个粮库、武库轰然倒塌,将粮食武器掩盖。便是如此,火依旧燃着。
这注定是付之一炬的结果。
周殷的心也随着这声轰然巨响堕入地狱,倒塌的不仅是粮库、武库,还有他的职位,一大家子人的身家性命。
这些军械粮食是举国之力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足够十万大军一年之用,现在一下子全没了,与渊氏水火不容的高建武知道了能饶得了他?他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渊氏又岂能因为他周殷而自毁清誉,站在全国人的对立面?
“周昂,周昂!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叔父!”
周昂苦着脸走到了近前,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寒光一闪,周昂惊骇的看到一具无头尸体正鲜血狂喷,那是他的身体,原来他的叔父,亲叔父在暴怒之下,将毫无戒备的周昂削飞了首级。
热血喷到脸上,周殷这才稍稍恢复了理智,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苦涩到了极点,他做梦也没想到,因为一己之私,重用自家侄子的后果会是这等严重,这时候,他终于感受到前些天自己还嘲笑的高惠贞的感觉了。
高惠贞?嗯?
一击即走,毫不拖泥带水,这手法跟渊盖苏文追杀的那伙隋朝余孽一模一样
这些流寇窜到新城了,难怪渊公子苦寻不到,如果能把这伙流寇歼灭,不说将功赎罪,可最少能保住身家性命。
心念至此,周殷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一丝明悟,一丝喜悦。
从城中百姓、士兵口中,周殷知道流寇的人数度不多,当他听到流寇离开时带走了大量辎重的的消息后,当机立断的下达了作战的命令道:“樊能,你领一万士兵全力扑火。其余人等随本将追杀流寇,他们带走大量辎重,跑得并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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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北溟手按剑柄,正迎风肃立在一片断崖上。断崖之下,则是一处绝谷,谷中地势平坦,却是蒿草丛生,他指了指脚下绝谷,淡淡地道:“就是这里了,这里就是周殷大军的葬身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乔北溟哪来的信心?
乔北溟也不解释,道:“我们虽然只有两千二百人,却也能在翻手之间灭了周殷!”
说此一顿,乔北溟又道:“张天采、高浪听令!”
“末将在!”
“领兵八百,于新城城北密林中埋伏,但见山中火起,便趁虚袭了新城!不必担心城中守军,本将军已于城中暗设伏兵,到时我们的人自会打开城门,接应你部进城!敌军没想到我们主动弃城又再杀回城,必然无备,新城人心惶惶,只需把主将削首,余者不足道哉。若我料得不错,敌军全力扑火后已是疲劳不堪,尔等破城之际,当在沉睡之中。”
“喏!”
“李岩、宗荣、石怀信!”
“末将在!”
“各率百人,于路上埋伏,敌军来时,不要理会,尽管放他们过去,待他们往回败逃时,再沿途截杀!”
“喏!”
“陈成!”
“末将在!”
“率四百人于谷中多备干柴、枯叶、硫磺、火硝等引火之物,记住,要多加伪装,不要太容易被识破,待敌军进谷,再放火烧谷!”
“喏!”
“卓不凡!”
“属下在!”
“率三十锐士在此崖上负责接应,待敌军进谷,再举火为号!别忘了,给我准备两三个大吊篮。”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