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发放的口罩,早就告罄,可许多百姓,却到处都在想办法求购。
甚至不少商贾,看到了商机,疯了似得希望得到订货,将一批批口罩,卖到京师之外。
毕竟,这些事,很快就会传遍天下,口罩的价格,说贵也贵,也说不贵,也不贵。可若它能预防一定的疾病,许多许多人而言,就能值回价格了。
制造口罩的棉纺作坊,疯狂的扩张,得趁着其他商贾开始兴建这样的作坊之前,能扩张多少便多少。
这天下,如此巨量的人口,人们对于疫病,本身就带有巨大的恐惧,未来口罩的销量,在三五年之内,可能都会不断的暴涨。
棉纺男工是不成的。
唯有女工,才擅长这些事。
在新城里,本就有不少流民,拖家带口而来,男人们成了匠人,或是学徒,再或者是脚力,而妇人们,绝大多数,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没有了男耕女织的日子,她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烧炊做饭,现在,突然棉纺作坊大肆招募人手,且薪俸,竟可治男工的七八成,有不少刚刚在此落脚,家里拮据的妇人,终是受不了如此诱惑。
原先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结构,正在悄然的被打破。
而在新城,一个新的行业,已经悄然崛起。
已有商贾,开始聘请了能读能写的妇人,开始学习皇家保育院,营造针对新城和寻常百姓的保育院了。
从前孩子们,多是母亲带着的,可随着大量的母亲,进入了棉纺作坊,可孩子怎么办呢?
有人自是看出了这其中巨大的商机,男人和女人,都要做工,那么保育院,就成了托儿的所在。
…………
昌平。
一辆马车,快速的行驶着。
这是西山车辆制造作坊最新的四轮马车。
只是,这辆车车厢很宽大,可车厢之外,却是平平无奇,没有过多的装饰,车厢里,却犹如沙丁鱼一般,竟是塞了十几个人。
张森的父亲张静就在车厢里。
这车厢里闷热,散发着各种古怪的体味,他身子瘦弱,几乎脸被挤着贴到了车壁上。
马车沿着官道,走的很急。
这是京里东升车行开辟的一条线路。
因为新城里有大量前去务工的京师附近人员,这些人员往往务工五日之后,便可休假一日,往往这个时候,大量的人员,都需返回各自的乡中去。
一辆车,可以塞上许多的人,里头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舒适性可言,这一趟的车马费,便可由大量的乘客分摊。
因而,坐车的价格,也是寻常人可以接受的。
张静哪怕是再舍不得钱,却也知道,若是步行回家,实在过于遥远,因而,还是花了三十文钱选择马车代步。
只是这马车虽快捷,却实是不好受。
那车夫恨不得将所有人都塞进车里。
好在这个时代,绝大多数来这里坐车的人,往往身材都瘦弱,肥胖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也不会来坐车。
所以,有丧心病狂的,竟在车厢里,塞了三四十人。
张静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来了,车厢里有孩子的哭声,也有人叫骂。
当然,更多人却是平和的,毕竟,回乡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张静心沉甸甸的。
当初若非是为了儿子读书,他是绝不肯放下身段,前去新城务工的,此后虽然儿子挣了不少银子来,张静却依然心里放不下,总觉得这银子,来的太轻巧了,不像是正经的路数。
他不敢轻易的辞工,怕就怕儿子挣来的一切,最终不翼而飞。
只是……自己这童生,竟是去新城务工,却令县学里,引发了许多发的嘲笑,这……也是情有可原,读书人务工,这是可耻的事,会被视为不务正业。
所以对别人而言,回乡是一件高兴的事,对他而言,却有着透不过气来的压力,倘若遇到了当初一道中了童生的同年,人家问起近况,他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昌平桃花庄到了啊……”
车夫扯着大嗓子。
而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车夫忍不住悻悻然的道:“这时候有科举吗?怎么来了这么多的差役,敲锣打鼓的,倒像是有人金榜题名了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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