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水汽翻滚着,远远不断地向高处升腾。满满一屋子的白雾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视线,同时当然也降低了惨案给视线带来的冲击。
白秀麒的胃里一阵翻腾,甚至试图屏住呼吸,不想吸入水汽中带着的那股诡异香气。
那股水煮人头的香气。
那个身材算不上高大的男人正跪坐在灶台边上,上身前倾靠着灶台,整个脑袋则完全探入了沸水中,稍稍再仔细观察,可以看见沸水里翻滚着一些令人难以形容的物体。
因为汤一朗在场,江成路不方便利用法术将灶火扑灭。只能先走上去将人灶台边扶开,暂时放在一边的空地上。
“大叔,你过来认认人。”他扭头叫道。
汤一朗的整张脸都绿了,过了好半天才非常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干呕起来:“是、是老鼠,他脸上有颗黑痣……”
江成路叹了口气,又摸了摸老鼠的口袋,发现钱包、手机什么的都在。
“看上面!”站在远处的白秀麒忽然用手指着头顶。
江成路跟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发现屋顶上居然开了一个大大的破洞。而缺失的瓦片和木板就落在灶台和一旁的地面上。
“难道说……是掉下来的瓦片把老鼠给砸晕了?然后正好掉进了沸腾的滚锅里头?”汤一朗连连咋舌。
“这也太巧了吧?”江成路显然不相信这个解释:“好死不死,偏偏我们来找他的时候死了。换你,你信?”
白秀麒也在一旁摇头,又问:“老鼠不是还有一个老婆的吗?”
于是他们又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下落。外面又开始下起小雨,汤一朗的神情也越来越紧张:“看起来台风快要到了,再在外面乱跑会有危险!”
白秀麒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台风如果刮起来,厨房现场肯定会被破坏。老鼠的尸体应该立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方便事后检验。”
“礼堂的地下室里没有人。是个仓库。”汤一朗建议:“要不先弄到那里去?”
说干就干,江成路找了张凉席过来,动手将老鼠的尸体卷在里头。而就在动手打包的过程中,白秀麒又有了新的发现:“你们等等。老鼠的右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他这么一说。江成路立刻一把抓起了老鼠的右手,掰开两根手指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薄薄的卡片。
“这是——!?”
在场的三个人全都瞪大了眼睛,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因为出现在老鼠掌心里的,是一张身份证。
黄向远的身份证。
————
小雨越下越大,两个人安置好老鼠的尸体之后没有继续在礼堂内停留,穿上披衣开始返回旅馆。
“我们找对了人,可惜迟到了一步。”白秀麒有些懊悔:“如果我们能够早点找到老鼠,也许他就不会死。”
“别多想了,现实没有什么也许。”
江成路隔着雨衣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要怪也怪不到我们的头上。黄秀绮的那通广播,肯定被那些坏人听见了。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啊。既然我们能够怀疑到老鼠头上,那么杀人犯当然也可以。而且老鼠清楚内幕,多半和凶手彼此认识,这样一来目标就更大了。”
白秀麒若有所思:“你是说,老鼠是被凶手杀死的?但是这样一来。有些事就说不通了。”
“你是说那张黄向远的身份证?”江成路显然早有考虑:“也许老鼠是想要用这个东西来证明自己的确掌握黄向远的下落,好向黄秀绮去要那一百万元赏金。”
“但是这么大一张身份证,攥在手里也不至于发现不了吧?”白秀麒摸着下巴:“如果真是杀死黄向远的凶手,既然有心要将老鼠的死伪装成意外,又怎么会发现不了这一张身份证?”
“那你的意思是,老鼠不是被凶手所杀,真是意外?”江成路不服气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
“你的脑子也被沸水给煮过了吗?”白秀麒白了他一眼:“明明还有一种可能。老鼠手里的这张身份证,无论是谁放下的,都是为了说明杀死他的人的身份。”
“你是说杀了老鼠的人是黄向远?!”江成路自己打了一个哆嗦:“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没了半条命吧?还能有力气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