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林木高大,遮天蔽日,形成烈日都照不化的浓郁的暗。
一边光秃秃的,只有嶙峋岩石峭壁和深壑,太阳刺眼。
这中间交汇的地方,没有那种光线从幽暗到灰蒙蒙,再到明亮的逐渐过度,就那么一刀切的,光明和黑暗分开。
鹿鸣使出最后的、全部的气力,令她自己和被她艰难拖曳着的九象,撞出黑暗,撞向那全光区域。她们从黑暗里面跌出的时候,亦是有数条长长的、青色的藤蔓伸出来,只是一遇见光就冒出青烟,然后急速的缩了回去。
黑暗中,几只眼睛眨了眨之后就闭上了,然后,黑暗里,再无声息。
光秃秃的岩石这一面,鹿鸣和九象昏死着。
鹿鸣脸朝上,脸上带有数道划痕,划痕处都带着血痕,或细细一线,或晕染一片,咋眼瞧去,血糊糊的。她一手仍是死死的拽着九象的肩处。
九象也是脸朝上,头挨在鹿鸣胸口不到处,他全身的衣衫都破烂了,一只裤腿全然不见,只一条血淋淋的腿外露着,他的左手以扭曲的姿势惦在背后,右手垂在身侧,却也是被转了半圈,可见二只胳膊都被折转了。脸不似鹿鸣那般血糊糊的,但却肿胀着,完全的面目全非。
无法想象出他们俩人在林间遭遇了什么。
好半歇,鹿鸣先醒转过来。她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惊惧的一声叫唤,猛的坐起身。她扫线扫过九象,人跪扑过去,手在九象的鼻边一探,这才松出一口气来。然后她畏惧的朝着不远处的黑暗看了看,整个人紧绷着,战栗着。收回视线的鹿鸣用力的将九象朝光亮处挪,远离那黑暗的山林。
九象仍是没醒来,鹿鸣也没有试图去拍醒他。她以最快的速度查看了九象的全身,又把脉确认了九象当前的情况。九象的情况不是很好,他的二只手臂和一条腿都折了,身上衣服破败的地方都是伤口,那伤口都带了密密麻麻的毫针一般的东西,那些密密麻麻的毫针一般的东西有毒,此刻他的脸浮肿到面目全非,身子也是,浮肿着。
鹿鸣的眉头紧皱起来,是她想的太浅,这普通的人世间,竟就藏了这样的地狱世界。想起黑暗里的那些眼睛,那些细细索索爬行的声音,那些无法看清却四面八法袭来的触手,鹿鸣就头皮阵阵发麻,心跳砰砰加剧。
怎么办?这样下去,九象会死的!鹿鸣身边没有药,也没有符。以血画符也不是不能,可那些密密麻麻扎进肉里数不尽的毫针,要用什么符驱出来?以手拔出,不可能的,只怕没有全拔出,九象就毒发全身了。
“该死!”鹿鸣咬着牙骂了声,她是在骂自己。如果九象死了,可以说是被她鹿鸣害死的。
鹿鸣想来想去,却发现自己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除了一件事:七婆说的催发。催发她身体的血脉潜力,或者能想到救治九象的法子!
鹿鸣对于激发一事,是有几分抵触的。因为上一次激发,人人都说她的风光,可她却对那一段失忆了一般,无论如何都记不得了。
如今面临九象的垂死,鹿鸣也顾不得自己的抵触顾虑了。只是这里都是岩石,不知道那符文阵是否仍旧有效。鹿鸣担忧着,退远一些,然后以一锋利的石块,割开了手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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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州梅府,七婆照顾这孟婆,人人都知道她们姐妹情深。
孟婆昏睡着,梅老夫人来看过多次,只是梅老夫人也寻不出根源,找不到因果。孟婆就这般沉睡,如何都苏醒不过来。
此刻七婆正给孟婆擦干头发,给昏死的人清理头发是需要很耐心的。
孟婆突然腰身猛的一挺了起来,然后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子很是剧烈的转动着。
七婆就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孟婆的一切变化,脸上的笑容扩大。
她就知道,事情一有开始,就不可能结束的。殿下,又在想办法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