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皇帝听得懂他的话,对于骆养性说话小心谨慎他是早就知道的,因此也不以为意。
“那徐文爵是怎么回事?他在国子监叫着要杀朕,他来做皇帝,搞得朝野震动。朕不能被人蒙在鼓里,骆养性,你要给朕说真话。”
“回万岁爷,徐文爵现在关押在臣的诏狱里,只是一进诏狱他就好像换个人似的,不但不承认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反而说那些都鬼做的,与他无关,他是被陷害的。”
万历皇帝问话,骆养性不敢不答,只能硬着头皮将真实情况说出,一说完就再伏低一些护住脸。
果然不出所料,‘砰’的一声,万历皇帝大怒,狠狠的摔了一个茶碗,碎渣溅到骆养性的手上,把他的手划了个小口子。
骆养性心道好险,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护住了脸。
“放屁,满国子监一百多号人,个个都听到他无君无父之言。你去国子监听听,狂叫着要杀朕的话,到现在还没平息,他居然还敢改口?敢做不敢当?什么意思?拿朕当猴耍?”万历皇帝愤怒之极,他知道有很多人想杀他,可敢明目张胆叫出来羞辱他的,徐文爵还是第一个,这让他感到莫大的羞辱。
骆养性敢接话?当然不敢,只能伏在地上默不作声,听着万历皇帝喘粗气。
过了一会,万历皇帝气喘平了,才继续道:“抓捕魏国公的事,有什么难处吗?要是有,就趁现在说,今个不说,出了娄子你别来求朕。”
骆养性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说道:“有些事臣正要回报万岁爷,京中已经派出锦衣卫连夜赶赴应天府抄魏国公府,同时臣也用信鸽传信给南京守备太监,让他准备兵马弹压后军,所以应天府内臣不担心。”
万历皇帝想了一想,说道:“那你还担心什么?”
骆养性道:“臣担心的是前漕运总督李三才、应天粮储赵钦汤,据臣探察,他们都是东林一脉,兵马钱粮都在他们手上,万一要是有什么异动,臣怕不好收拾。”
万历皇帝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沉声道:“徐弘基也是东林的?”徐弘基就是现在的魏国公,万历皇帝现在不再用魏国公三个字,而是直接叫名字,显然心中已经决定魏国公一脉的命运。
不管魏国公是不是真的想造反,骆养性知道,魏国公完了。
“臣不知,臣无用,臣只知道,徐弘基索来和顾宪成他们一帮东林人来往密切,听说建造东林书院的时候,他还捐赠了钱物。所以臣担心,一旦魏国公狗急跳墙,联络李三才和赵钦汤,到时就会有天大的麻烦。”骆养性拐了几个弯,终于把担心说了出来。
李三才已于今年二月已经丢官去职,但骆养性话语中仍将其当作漕运总督看待,万历皇帝居然也不奇怪。
万历皇帝沉默了一下,说道:“下旨,朕赐总督河道刘士忠尚方宝剑,让他密切注意漕运诸军动向,如李三才等人有异动,可先斩后奏。传旨南京刑部尚书李祯,让他密切注意两河粮仓,一但有异动,立刻擒拿所有人等。传旨兵部,令山东、河南、湖广、江西、浙江诸军,注意南京诸军动静,一旦有变,立刻进驻平叛。”
骆养性没有出声,他知道这话不是对他说的,虽然殿中看起来只剩下他和万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