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还未到时,静和已早一步到了,见静绮在门口站着,手足无措,珠泪满面的样子,眉心微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暖阁。
姚铃儿躺在罗汉长条榻上昏迷不醒,牙关紧咬、面色苍白、皮肤冰冷,手指尖还细微地颤抖着,徐三姑娘已经先到了,在床边为她诊着脉象。
静和的脸色很沉,沉的像阴云密布的天,众人的心也揪成一团,眼见徐静和收回手,姚氏上前问:“怎么样?”
徐静和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直直盯着流苏,“你家姑娘吃了什么?”
流苏高高挺起胸脯,甚至还有些得意之色:“奴才不知,主子今儿一早说胃口不好,并未吃……”话还未说完,便被静和甩了一巴掌在脸上。
啪!重重的一声,也让众人一个激灵。
“糊涂,你主子这样子,显然是中了川乌、草乌,或是斑蝥这等烈性大毒,迟一步就算救回命来,下半辈子也要摊在床上!你再拖延片刻试试!”静和高声叱骂,仿佛冷面阿修罗一般,徐家姑娘总是温顺知礼的,徐三姑娘更是言语迟缓温柔,何曾这样动气过,姚大姑娘所中之毒何等重要,就不言而喻了。
流苏原本是按照原本主仆合计好的,将主子中毒的事儿诬陷在徐三姑娘身上,故而怕静和自己为姚大姑娘诊治好了,将此事轻轻揭过,或是找些旁的借口,故而想等外头的大夫来了再说出原本准备下的话儿,眼下脸上生生受了这一巴掌,连惊带吓,哇的一声哭出来。
徐老太太面色已很是不好看了,杨氏肃立不语,还是江氏走至静和身旁,开口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中毒了,”静和淡淡说罢,走至徐老太太以及三位伯母婶母身前微微一福,对徐老太太说道:“祖母,我一听说铃儿表妹病了,便急急忙忙赶过来,可流苏姑娘不信任我似的,我问话她也不说,孙女也不知该怎么施救了。”
竟然还在巧言洗脱嫌疑!姚氏听到这话气的咬牙切齿,上前几步,啪!一下又给流苏左半边脸一记响亮的耳光,大怒道:“还不快说你主子吃了什么变成这样的?迟一刻,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江氏不由唏嘘,暗暗在心里念了几声佛号。
人在徐家出事,徐家难免不被泼脏水,徐老太太隔着宽大的袍袖捏了捏静和的手,静和回望着徐老太太暗暗点头,以示她晓得轻重。
“是……是三姑娘院子里的锦心送来的药……”被两巴掌打楞的流苏还不忘栽赃。
静和当下也不便同她纠缠,只问:“药渣呢?”
流苏又是一愣,姚氏也不耐烦理睬她,叫了另一个原本在采云轩服侍的丫鬟上前询问,那丫鬟伶俐地道:“在耳房里头的小银吊子里,还未拿出去倒呢。”
杨氏自然也晓得轻重,在徐家出事,无论是不是姚铃儿自己的问题,饶州姚家都会赶着来讨公道泼脏水,她忙命人快步跑去耳房拿了药渣来。
静和接过那银吊子倒在地上,拔下头上的簪子拨弄着那药渣,不多时眼中寒光一闪,顾不得在一旁追问的静绮静婉,起身吩咐人,
“快去预备皂荚水,绿豆汤,”又说,“快去药铺抓些黄连、犀角和甘草,用黄土水煎了送来。”
杨氏忙吩咐妥当人去办理,静和取过针囊,在姚铃儿身上几处穴位施针,以护住她心脉不至被毒素侵袭,那边早有人先端了一大盆皂荚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