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不知晓是不是因着第一次瞧着慕染这般模样的阿洛觉得甚是好玩,也不顾慕染已然很是阴沉沉的神色,竟然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眼里也是,尽是玩味的神色,只是说道,“慕染,我可没有想过要害苏钰啊!”
瞧着这般清澈而天真的眼神,想来若是没有亲眼瞧见过阿洛方才那般残忍的举动,慕染都是差点儿要相信了面前的少年的,而此时此刻,慕染却是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勉强令自己平静了下来,又是冷冷地盯着身前的阿洛,这才开口说道,“你知晓的,我从来不能够全然相信你,若是你要害了我身边的人的话,我自是不会放过你。”
慕染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而话里更是锋利的冰冷,而阿洛听着慕染所言,面上更是露出了甚是忧伤的神情来,就好像是被慕染的话伤透了心似的,有些委屈的微微低着脑袋,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更是在此时此刻绞着衣角,一双眼睛更是眼泪汪汪,甚是可怜模样地只盯着面前的慕染说道,“慕染,你真的......你真的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么?”
而他这般委屈的模样,即便是被慕染逮了个正着的情况之下,依然是丝毫不减的,反而是显得愈发的泪眼微醺,慕染又是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声音虽说依旧是压得很低,只不过到底不像是之前一般甚至是带着杀气的,她只是勾了勾嘴角,那笑意依旧冰冷,然后她说道,“那你究竟是为何要换了苏钰杯中的茶水?”
总不能是因着苏钰的茶更好喝才换的,慕染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阿洛,只是听见的,却是令她几乎要吐血的话,“自然是因着苏钰的茶水看起来更好喝啊!”慕染闭着眸子,似乎是极力压制着什么,只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却依旧是风起雨涌,天知晓,她为了这一杯茶水,可是花费了多少的功夫,而那小小的不足自己手心大的药材又是有多么的珍贵,一想到这里,慕染的心里更是惊涛骇浪,杀气腾腾,却是又听见了阿洛又继续很是天真地说道,“慕染,我都瞧见了,你偷偷地往苏钰的杯子里放了些什么的,肯定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好东西,苏钰哪里是个识货的,就是喝了也哪里能够知晓你的心意呢,我就不同,我知晓定然是你的什么好东西,心里满满的都是对你的感激之情,这不是很好么!?至少也不是暴殄天物了不是?!”
阿洛的话听起来是毫无破绽,只不过听在了慕染的耳朵里,却还像是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一般,更重要的还是慕染此刻是真的想着掐死面前的白衣少年的,甚是无语的站直了身子,又是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慕染却是在苦恼着,如今这般珍贵的为数不多的药材也没有了,这医坊之中向来也不是没有什么好的药材,到底究竟如何帮着苏钰疗伤呢?!”
慕染还在这般想着,视线一转,又是落在了身旁的阿洛的身上,瞧着他依旧是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而慕染也就计上心下,“先前你既然是这般说,便是早就知晓了苏钰受了伤的不是么?”
阿洛的身躯一震,便是在听见了慕染忽然开口说了这些话的时候,便是凭着他的经验,自然知晓慕染忽然开口说了这些话,定然是不会因着什么好事情的,这下子可是换做他警惕身前的慕染了,一开口,便是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他的声音竟然是有些微微颤抖着的,“你你你......你想干嘛,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的啊!最近人家手头也很紧呢!”
“你知晓苏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么?”慕染又恢复了之前神色如常的模样,如今疗伤虽说是当务之急,只不过慕染想起了什么,也就放下了心来,再看着阿洛的时候,眼神却是与方才的杀气腾特截然不同,甚至是淡淡含笑的,虽说这般笑容看在了阿洛的眼里,还不如先前一副想要杀了他的模样呢,阿洛的神情显得有些惊慌,半张着嘴巴,机智的脑袋里很快就预料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慕染话音刚落,阿洛的脑袋里更是嗡的一声响,他便是知晓了定然是没有什么好事情的,而听着慕染如此文莱,果然是如此,阿洛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只不过却还是定了定神,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强颜欢笑地瞧着身前的慕染,犹豫了许久,这才慌忙摆了几下手,又继续甚是无辜地可怜巴巴地说道,“慕染,我是无辜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啊!”
慕染自然是不会相信阿洛的这些话,谁知晓他这一副丝毫没有伤害力的神情之下究竟是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的,慕染一想到这里,心头一颤,心中更是一紧,她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眯着眼睛,“先前苏钰不在这医坊之中,你也不再,难不成他受伤这件事情是与你有关......”
慕染这会子是话音未落,阿洛面上的神情便是与之前截然不同了,是愈发用力地摆手,又是摇着脑袋,他的声音简直是要带着哭腔了,“天哪,慕染大人,这件事情,小的可真是无辜的啊!”看这架势,简直就像是要对着慕染磕头,以此来昭告天下他阿洛是无辜的一般。
而慕染瞧着阿洛如此模样,再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从这家伙的口中套出话来是一件多么令人抓狂的事情,而一想到这里,她便也只能强压住心头的无可奈何,只是冲着阿洛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是被我知晓了你究竟是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慕染忽然又觉得是无话可说,只能够随手拿过了身旁屋室之中唯一的一盏烛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外室之中,因而,她没有瞧见了此刻在一片昏暗之中坐在自己身后的白衣少年,忽然在这个时候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笑容明媚而灿烂,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只不过不知晓为何,便是这般的模样,无论是谁看着,都显得是有些阴森的,就像是藏着某个古怪的秘密似的。
而这一切,因着慕染的没有回头,却是始终不知晓的。
而她也不知晓,等到苏钰神色自若地回到了自己房间之中的时候,面上的神情却是立即截然不同的,毫无血色的面容之上是他苍白的神情,因着剧烈的疼痛,不但是来自皮肉,更是身体里的锥心的痛苦折磨着他几天几夜,每每到了无人的时候,苏钰摇摇欲坠的模样终于逐渐清晰了起来,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桌案旁,又是吃力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双颤抖地喝了茶水的时候,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不过却是在这时他又觉得身体里是翻江倒海的,他还来不及稳住,一大口鲜血忽然喷了出来人,是他先前喝下去的茶水,只不过这会子却已然成了鲜血了。他紧紧皱着眉头,也不多说些什么,是尽量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了下去,露出了赤裸的上身,只不过摇曳的烛光只见,总算是能够瞧见他背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而玄衣之之内的亵衣已然是被染上了一片殷红,而血迹已然发暗,看着甚是诡异的。
他身上的伤口有些依然结痂,只不过更多的却还像是刚受伤不久,血迹还未全然褪了下去,鲜血依旧在一丝一丝地渗透了出来,看着便是极为得骇人,只是后背便是如此严重的伤口,更不要说是其它的部位,苏钰依旧是有些发颤的打开了床上的匣子,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他微微侧过身子,再看了一眼肩膀上的伤口,却不由得神情微怔,手里的动作更是猛然一顿,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不由得想起了方才阿洛紧紧扣住了他的肩膀的时候那般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过那般疼痛也只是暂时的,因着很快苏钰就发觉了全身原本难以疼痛的身子忽然好受了许多,否则,方才他急急地结束了棋局,怕都是没有力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只不过令苏钰愈发惊诧的却是此时此刻他看着肩膀上受的最严重的伤口的时候,原先的伤口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直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污,仿佛他的肩膀不过是沾染上了血迹,而从来没有挨过数十道雷鞭一般,苏钰又想起了阿洛先前的笑颜。
他未多说些什么,只是将手中白玉瓶子的药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伤口几乎是发出了兹兹的声响,而苏钰原本还能够直立的身子此时早已再也忍受不住,倒在了床上,已然晕了过去。
而便是这个时候,慕染的脚步停在了苏钰的房门口,望着微亮的房间,她轻轻抬起了自己的手来,是想要叩门而入的,只不过她微蹙着眉头,还是陷入了迟疑之中,也不知晓是思索了多久,她终究还是轻叹一声,并未多说些什么,还是放下了她的手,离开了苏钰的房前。
若是她推门而入的话,便是能够瞧见苏钰那狼狈而遍体鳞伤的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