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当机立断,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这个问题若是没有答好,以后也不必再顾什么当家夫人的脸面了,当下孙氏便一脸悔恨自责的神色说道:“都是儿媳不好,儿媳轻信了一些府中关于卉丫头的风言风语,所以今日也没看清那绣字,就开始着急上火了……”说着又很愧疚似的对顾成卉道:“都是母亲的不是,让卉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顾成卉怎么会让她这样轻易地滑溜开去,此刻她眼睛还是红的,嘴一扁就自然是一副委屈之极的表情:“小五不敢怪太太没看清,只是那句诗我从没听过的,小五实在不敢受啊!”
没看清,又怎么有鼻子有眼地说了句诗出来?若是听来的——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淫词艳诗,当家太太还记得这么牢,看见女儿一点绣字就想到那上面去了……孙氏恍惚之间,好像看见连曹夫人也都扭开了头去不看她。她心里气苦,仍勉强解释道:“都是一些嚼舌根的贼下人说的,我便是听了他们形容的这样惟妙惟肖,才误以为卉丫头……”
“这顾府里竟然到处都是这样的下人么?说上几句闲话,就连当家主母的心智都给迷惑了!”老夫人的语气里尽是嘲讽,句句诛心。孙氏自知刚才一番话是经不起深究的,在与陷害庶女、与理家失误之间相比,孙氏自然是两害权其轻,必须牢牢咬住后者不放。当下就泪水连连地说道:“儿媳偏听偏信,管家不力……”
这毕竟不是公堂审案,哪怕明知她在狡辩,又能如何?
顾成卉赶紧抹了抹眼泪,低声呜呜地说了句:“到底是谁……”这一下提醒了老夫人,怒气冲冲地问道:“好,你的错我们一会再论。你先把这些胆敢嚼主子舌头的下人告诉我!我必不让他们好过了!”
孙氏愣了一下,这——这要说谁好呢。报上谁的名字来,都免不了一番口舌,最后还要失了人心!她正自一头冷汗呢,忽然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那细辛把锦囊拿给我时,我就没有细看,而后又经过了软草的一道手,字就全变了。不知道是在谁手上时,把锦囊换掉的……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定有一人帮着那顾成卉的,可是留不得了!敢害我孙立春,就得有接受报复的心理准备!
孙氏就下了狠心地说道:“我正是一日午觉起来时,听见软草和细辛在我院子聊天,正编排卉丫头,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细辛可是卉丫头的人,我便信了……”
顾成卉听了,都忍不住要暗暗赞一声孙氏难缠。到了这样的时候,还忍不住要给自己卸掉一条臂膀,真算是敬业了。她就顿了一下,问孙氏道:“还有这等事?多亏太太告诉我了。不知太太还记不记得是哪一日呢?”
孙氏怎么会上这样的当,只说:“这我就不记得了。”明明是口舌如簧的一个人,却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了。
顾成卉也没法硬咬死她在撒谎,于是点了点头不予置评,只望向细辛和软草二人:“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然这样欺我?太太当日不肯多做追究,你们倒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