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小七推门闯进来的时候,季绍然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周身一大束明亮的太阳光,照在他身上倾国倾城的。
季绍然穿简单的黑衬衣,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西装裤线熨烫成笔直的一条线。领带扯掉了,闲散地开着两颗扣子,锁骨若隐若现。真是没有天理了,男人的锁骨也能生得那么好看。
扬小七看到季绍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个没有天理的男人。
秘书跟进来,有些慌:“季总,对不起,扬小姐非要进来……”
季绍然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出去。
秘书点了点头,无声的退出去,并替他们把门关好。
季绍然摘掉平光镜,慢条斯理的抬起头,淡淡的眯起眸子:“还是小孩子么?这么任性。”
扬小七两大步走过来,一伸手抽出季绍然手里的文件夹。
“季绍然,少在那里跟我装好大一棵树。你凭什么打宋飞?”扬小七气的直跺脚,早上接到那人的电话,到医院一看,打得面目全非的,这么无法无天的,除了季绍然还会有谁。“季绍然,你这个衣冠禽兽……”
季绍然邪肆的一扯嘴角,眸子自额发的缝隙里散出清明铮亮的光,就听他飘飘说;“要没我这个衣冠禽兽,你就长大了?要没我这个就冠禽兽,你的工课跟得上?要没我这个衣冠禽兽,衣服谁给你洗?要没我这个……”
扬小七要被他给气死了。
“就算你把我带大又怎么样,我谈恋爱怎么了,我有好哥们怎么了?”
季绍然已经站起身,修指捏上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记住,你就我这么一个哥哥,其他人算什么哥们?”倾身凑近她,似笑非笑:“我不仅是你哥哥,还是你男人,你该叫我一声情哥哥。”他等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主张过恋爱的权利?
比无耻,比厚脸皮,比不要脸,扬小七是样样比不过季绍然。这世上能比过季绍然的,只怕也没有几个。
每次交涉,无疾而终,却还要被他给气得半死。
扬小七不想跟他爆粗口。可是忍不住,指着季绍然的鼻子骂:“季绍然,你丫就是个混蛋,无耻她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季绍然仍旧慢条斯理的笑着:“我这个优点,你不是早就知道。要是专门来提醒我这个的,不如晚上回家再说。乖,哥还有事,自己玩去。”
扬小七没能血洗冤仇,被季绍然扫地出门,也只是意难平。
温秘秘给她叫了一杯凉茶去火,安慰她:“季绍然的口才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感叹:“t大啊t大啊,多少脑袋堪比机器精良的才子佳人,多少富得流油的土豪劣绅。难得你哥季绍然又是个脑子特别好使的土豪,这无疑是个技术活。我觉得不是你哥觉得自己特别高贵,任何人都得高看他,而是全学校的风气就是这样。提起季绍然,那就是个帅得没天理的爷。问梵天,还有比你哥更牛的么。”
扬小七见她口若悬河,明显违反打压贬低季绍然的初衷,极时阻拦她。
“你得了,我叫你来不是想听你夸季绍然的,他就是个混蛋。”安小七撸胳膊挽袖子:“他凭什么不让我恋爱啊。”
温秘秘了然:“对,我们不是要夸他,我们是要灭绝性的诋毁他。不过说真的,你哥他是真帅真有才……”见扬小七色变,马上说:“不过你不是他童养媳么,你谈什么恋爱?你要恋爱也是和你哥爱吧?”
扬小七悲摧的叹气,怎么听着这么乱呢。
皱巴着脸:“他都多老了。”掰着指头数一数:“季绍然比我大八岁啊啊啊……”她捂着脸,想起来就想死。恋什么爱啊,分明就没有公平可言,她打光屁股的时候就跟季绍然在一起,由他接送上下学,给她洗澡换衣服,晚上也是跟他一起睡……那个小到半夜还不能自己爬起来去洗手间的年代。季绍然年轻,老是睡死,等到迷离着眼睛,迷迷糊糊叫她起床去厕所的时候,她通常已经尿床上。季绍找来衣服给她换,就会在她的小屁股上狠狠的拍两下。
“再尿床哥哥打屁股了啊。”
扬小七整张脸扎进手掌心里,恋爱不是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么。她这样算什么女人?
人生那些糗事都被季绍然给看尽了,还有什么尊严和淑女形象可言。
扬小七靠在出租车的玻璃窗上,望着眼前快速滑闪而过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想起十六前,她两岁,季绍然十岁,比他早出生那么多年,整天人模狗样的,人前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她那个缺心少肺的妈就放心把她放到季家养。主要她还有个“恶”婆婆,扬小七的妈妈是那样告诉她,季绍然的妈妈就是她婆婆。是顾浅凝说青梅竹马,两小无差,感情也会牢不可摧。
于是她被送到季家来,和季绍然睡在一起的第一晚,他踢被子,连带将她一起踢下床。
第一次季绍然给她洗澡,小手没抓住,溜进浴缸里,险些淹她个半死。
第一次季绍然接她放学,结果他比她放学还晚,扬小七站在幼儿园门口哇哇大哭。
第一次跟季绍然参加同学聚会,是他高中毕业。季绍然接她放学之后一起带过去,结果当晚他喝大了,捧着扬小七的嘴巴乱啃。扬小七滴酒不沾,被他的酒气熏倒了,第二天考试都在昏昏欲睡。
……
扬小七皱了下眉头,出租车已经停下。她掏出一把零钱递给司机,开门下来。
下人见扬小七进来,叫她:“小姐,你回来了。”然后说:“季先生和夫人来过电话了,他们转站去欧洲了,这几天依旧回不来。”
安小七点点头:“好。我上去换件衣服。”
其实季家人对安小七是很好的,得到的疼宠一点儿都不比季绍然这个正牌公子哥少。
小的时候季绍然然耿耿于怀,念起顾浅凝:“妈,你既然那么喜欢女儿,干嘛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