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烧,后来在墓园里发生了什么,苏季其实已经记得不怎么清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一天之后。
她睁开眼睛后,过了好一阵,才隐约想起来自己失去知觉之前,应该是被什么人抱起来,又安慰了一通。
现在清醒了,她当然不会再认为那是鬼魂,更何况她现在是躺在一张不大却舒适的床上,四周的陈设虽然不豪华,却温暖简洁,窗外还有绿荫和漏进来的阳光。
怎么看都是她在墓园淋雨发烧,被别人捡了带回家来了。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被送往医院,也肯定是因为她身上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自己当时实在太过失态,抱着别人又哭又唱歌,不知道吓没吓坏对方,苏季就自己起身坐起来,想着该怎么道歉比较好一些。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自己有没有和别人对话,对方回答她的到底是中文还是其他别的语言……不会语言不通,他们却自说自话了很久吧?
没等她整理好情绪,房门就推开了,她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询问,绝对不是她设想的什么异国语言:“这次是真的醒了?”
也不过就是瞬间的事情,苏季觉得泪水就又填满了眼眶,那一瞥下清晰无比的身影于是就又朦胧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但当她触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紧紧地抱住了他。
生怕这还是她未醒的梦境,生怕眨个眼睛,他就又会消失不见。
她在他怀里埋了许久,才听到他笑了下,声音里有些无奈,更多的却是纵容:“小月,你一见到我就哭啊。”
她听后努力想要开口说一句什么,可喉咙里还是给哽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当苏季终于缓过来,又坐在床边,抬头看着他。
原来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还曾冷酷地对他视而不见,现在却觉得无论怎样都看不够。
他果然还是消瘦,脸色也过于苍白,只是那明亮黑眸中的柔和,始终也没有改变过。
“远宁……”她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却不敢问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还活着的事情,“这是你住的地方?”
抬眼对她勾了下唇角,墨远宁笑了笑:“不是你让我带你走吗?”
苏季想起来她昏睡前的胡言乱语,她那时候真的以为他是鬼,脸不由自主红了下,小声说:“你带我去哪里都可以。”
好在墨远宁也只是随口取笑她一下,接着就解释:“是我暂住的地方,有些简陋……我现在是没有身份的人,没办法送你去医院,只能委屈你了。”
比起被他悄悄送到医院,苏季当然对现状更满意,连忙点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可以。”
她现在把这种全心依赖般的话说得这么顺口,墨远宁却只顿了下,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定了片刻,就又转开,仍是笑得温和:“幸好你烧得不算严重,吃了药就能退烧。”
他说着,又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下去:“你随时可以离开,只是我正在躲避追捕,所以请你不要对别人说出我的下落。”
历经磨难,苏季本来已经和他生死永隔,现在又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早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哪里还管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眼里只有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不住张合的薄唇看上去也血色淡薄,她一面看着,就一面忍不住伸手去触碰他的脸,而后在他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唇凑上去吻住他的。
他的唇齿正微张着,所以她很顺利地就深入了进去,双手也早就抱住了他的头颈,半带强横地将他的头压低,以便自己能更加贴近他。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他吻了多久,只是双唇离开后,她还是不愿放开他,就这么拥抱着他,把头靠在他的胸前。
她从来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对他有这么多的依恋,她只是这样抱着他仍旧温暖的身躯,就已经比什么都满足。
她也不知道自己抱了他多久,这些日子来,心中越蚀越大的空洞,似乎在这个时间内,就奇迹般地被慢慢填满。
过了很久,她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就又轻唤了声:“远宁。”
他轻叹了声,又笑笑:“怎么?”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知觉都是正常的,知道眼前的他无比真实,却还是说:“如果这是个梦……我一辈子都不要醒。”
他曾冰凉地躺在她怀中的记忆太深刻,所以她现在连一刻都不愿意放开他,她抬起头,看着他带着些笑意的侧脸,有些鬼使神差地说了句:“远宁,我们□吧。”
她这一手显然连墨远宁都没想到,他侧过头认真看了她几眼,语气里很有些无奈:“你还没退烧……”
苏季眨眨眼,她的确还没完全退烧,于是在乍见到他后的大悲大喜之间,大脑根本连一点可怜的理性都保持不了。
只剩下了对他的思念,像滔天的巨浪一样,席卷而来,满满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维。
她就这么沉默地看着他,看那样子,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会一直用那种亮晶晶的目光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