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颔首点头:“怎么读书,哀家其实也不懂,你是学候嘛,想来这些却是懂得,哀家只是问问你,你不必怕,说起来,你能费尽心机,为了宗室们读书而花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弥补了朝廷的不足,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哀家叫你来,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却是有事要交代你办。”
陈凯之心下一惊,越来月琢磨不透她了,不过只要不会故意找自己麻烦就好,因此他郑重开口道:“臣听着。”
太皇太后轻轻看了他一眼,旋即便淡淡道:“过两日,楚国使臣就要入京,你可知道,是为了何事吗?”
陈凯之摇摇头:“不知。”
其实楚国使臣入京的事,陈凯之早有耳闻,他毕竟是锦衣卫都指挥使,可有时候,装糊涂也好,毕竟,自己近来锋芒毕露了,该藏藏拙也好。
太皇太后含笑道:“赵王妃本就是楚国宗室,这一点,你是知情的吧。”
“是。”陈凯之点头。
太皇太后目光往远处看去,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只是不经意的瞥去而已,娥眉挑了挑,才淡淡开口道:“陛下的母亲,便是楚国人,而今,陛下也已近八岁了,年龄不小了啊,因此,楚人有意,将其公主嫁入我大陈,这门亲事,当然不会这样急,可此番楚使远来,其目的,便是先将这门亲事定下,这是好事,陈楚两国,历来相安无事,而今,又要再结秦晋之好,哀家对这门婚事,很是看重。除此之外,那楚国公主也将入京,名义呢,是来探望她的姑母,也就是赵王妃,可实际上,却是来给宫里过过目,总要心里有数一些,是不是?”
陈凯之点头,却又摇头:“婚娶之事,臣其实也不懂。”
太皇太后目光转回到陈凯之身上,嘴角轻轻一抿,迭连失笑道:“是啊,你是男儿,若是对此也了若指掌,哀家反而要怀疑了,不过不需你懂这些,到时,楚人的车驾进了京,你负责迎接,还有保护楚人安全便是。上一次,衍圣公的世公子遇袭,就差一点酿成了一个不可预知的后果,倘若这一次再出什么事,可就糟了。”
陈凯之颔首点头:“是,臣明白了。”
太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又不忘提醒陈凯之:“总之,小心小心再小心。”
“臣定当不辱使命。”陈凯之颔首点头。
太皇太后便朝他挥手,一笑:“其实你说的很对,哀家……确实不该在外头久战,而今吹了冷风,反而觉得身子有些不适了,哀家该歇一歇,你和无极,都退下吧。”
说罢,她看了陈无极一眼,手搭在一旁宦官身上,徐步带着一干宫娥,朝着寝殿去了。
陈凯之和陈无极对视一眼。
陈无极笑了笑,率先开口:“护国公,我们一道出宫吧。”
陈凯之颔首点头,与他并肩而行,只是……却发现自己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就这般沉默的走着,近来显得内敛的陈无极突然道:“皇祖母交代了你这么多事办,可见她对你的看重?”
陈凯之心里哂然一笑,看重可是未必,谁知道到底是什么呢?这女人心思可怕,他永远不懂她的用意,可陈凯之也没有揭破,而是颔首笑道:“是啊,太皇太后厚爱,真是教人不敢消受。”
陈无极则笑了:“这是福气,何来的不敢消受之理,护国公,你广纳宗室,不但争取了宗室的人心,更是为此扩充了勇士营,这是一箭双雕,老练如此,真是令人佩服啊。”
陈凯之猛地驻足,他抬眸看着陈无极,这一张极好看的脸,嘴巴抿着,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陈凯之道:“哪里的话,无极殿下的话,我不太明白。”
陈无极则凝视着陈凯之,良久,他眼里带笑,道:“护国公变了。”
“嗯?”陈凯之发出鼻音。
陈无极吁了口气:“变得不似当初的护国公了,我记得,当初的护国公,对人不似这样的防范,可是而今……”
陈凯之口里呵着白气,身子却不觉得冷,只是目视前方,又前行起来,徐徐道:“人都会变得,每一个人都会变,只是有的人回头去看从前的自己,心里会生出感慨和愧疚之心,认为今日的自己,恰是从前自己所讨厌的样子;可也有的人,回过头去,虽是行事的方法变了许多,可是初心未忘,即便回顾过去,也不觉得有什么遗憾,我自认自己是后者,所以对这样的改变,并没什么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