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听到这话,原本还是高兴的把玩扳指的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尴尬的偏过了头,咳嗽了一声,凤姐见到贾琏如此,不免心里暗笑,但贾琏是自己丈夫,却也不能这样被人用话儿拿住了,“哎哟,这话说的,”凤姐巧言笑兮,眼波流转,灯光照耀下,越发的千娇百媚,“都是自家人,还说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的,岂不是叫外头的人笑话?再说了,自家亲眷,就算是吃了几杯酒,再吃上这么点菜,也算不得占便宜,日后大兄弟再回请不就是了?计较这些,白白倒是叫,”凤姐拿着筷子指着下面站着伺候的平儿等丫头婆子们,“叫底下的奴才们瞧着笑话了!”
平儿笑道,“可不敢笑话呢。”
“就你这蹄子多嘴!”凤姐笑骂道,“还不赶紧着上菜!”
薛蟠也暗暗点头,凤姐说话果然厉害,所谓神仙打架不上脸,话儿既然说过,自然也就不用再重重的说清楚,于是按下这话儿不提,只是拿些金陵旧事,亦或者是亲眷之间的交往,长篇大论地敷衍着,平儿又指挥着上了四个凉菜,一个是发菜拌鹿筋,黄河鲤鱼脯、河蚌肉用醋和麻油拌着,还有一份胭脂鹅脯,其余的菜倒也罢了,只是这黄河鲤鱼鱼肚肉做的鱼肉脯,紧致弹牙,十分咸香可口,薛蟠尝了一块,十分惊奇,“素来鲤鱼肉肉软,且有土腥味,奈何这鱼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不好吃!”
贾琏给薛蟠倒了一杯酒,笑道,“这是南边的鲤鱼,咱们洛阳边上就是黄河,这黄河的大金红鲤鱼,每年到了八九月的时候,就是最肥美的,钓上来后就用绍兴黄酒浸润,随即抹上盐,风干晾制,这可不能腌制太久,最多两三日,做成鱼肉脯上来,鲜甜可口,若是久了,那就是和寻常的咸鱼干无异了。”
薛蟠点点头,“这法子倒是可以远距离运送一番,倒不像是江南的鳜鱼,离水就死,只能是用大水桶左近的地方运来运去了。”
这冷菜上来,于是就可以喝酒了,喝的酒就是薛蟠从江南带来的十年陈女儿红,用红泥炉微微煨热,就用钧窑白瓷墨梅提壶装好了上来,贾琏敬酒,“这些日子都这外头公干,事儿不少,倒是忘了给文龙兄弟接风洗尘,实在是不应该,今个外头的事儿都一概推了,什么事儿都不去办,晚上就陪着你喝酒赔罪。”
凤姐也端起酒杯,“你凤姐姐可不敢多喝,只怕晚上老太太还叫我呢,先喝了这杯,等会子我就给你们夹菜,喝酒就不敢了。”
三人一起饮下,“怕什么呢,”贾琏喝了酒,又给凤姐倒了一杯,“老太太来找,就直接回,说今个请文龙贤弟,老太太最喜欢咱们懂礼数些,只有欢喜的份,绝不会怪罪的。”
女儿红辛醇香甜,入口温热,不知不觉就有些发热起来,平儿站在薛蟠身后,用一把孔雀毛扇子给薛蟠扇风,薛蟠转过头来对着平儿笑道:“倒是劳烦平儿姐姐给我扇风。”
平儿笑道:“这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