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的玄缎乃是天下最贵的绸缎了,这么一匹,只怕不下百金,荣国府里头,虽然此物不罕见,但也都是主子们才能用得上的好东西,平儿连忙推辞,“这好东西,我那里配用,实在不敢当。”
“好东西自然要好人用才配得起,平儿姐姐用这个最好,你且收下就是,”薛蟠笑道,“我那表姐管着家务,想必是事儿极忙的,我这里头若是有许多事儿,若是直接去找表姐,这样的小事儿去找,未免太老费她心神,日后我就直接来找平儿姐姐就是,你若是不收,日后我就不敢来找你了。”
平儿只好收下,薛蟠又命香菱陪着送过去,香菱应了下来,她天真烂漫不一会就把自己的事儿都和平儿说了,平儿唏嘘不已,难怪这一位在薛家又不是主子,又不是丫头的人,身世如此坎坷,一路走过去,不过是一里的路,就到了凤姐素日里头议事的地方,三间坐南朝北的抱厦,香菱见送到了地方,于是告辞回去,平儿回来入内告诉了王熙凤,凤姐刚好议事毕了,这时候盘腿在炕上喝茶养神,平儿把薛蟠的话儿一说,又把手上的玄缎给凤姐看过,王熙凤笑道:“这位表弟,我算是瞧出来了,是不愿意占咱们便宜的,这样的亲眷,虽然交往不多,倒是可以多来些个,你且说说看,大太太家咱们爷的那位舅舅,成日里头来我这里拿多少好东西去?若不是我拦着,只怕大太太什么东西都给了。”
“大太太自己个乐意给,奶奶何必做这无谓的恶人?”平儿笑道,“平白得罪了人,自己个还不讨好。”
“我倒是不想得罪人,只是他若是不来扰我,我就谢天谢地了,”王熙凤笑道,“昨个老太太说管家的事儿归我了,你可是没瞧见大太太的样子。”
王熙凤满脸的春风得意,“家里头的事儿,我办的好,老太太那里,太太那里我伺候的好,这个家不是我来当,谁来当?之前说只是让我帮衬着管一管,现如今那就是我自己个当了,老太太的话儿谁敢不听?”
“老太太的话儿是没人敢不听,”平儿瞧着左右没人,只有主仆两个,于是低声说道,“奶奶还是收着些吧,到底是那一房的人,在这一房当差管家就是有人多嘴多舌了,更别说奶奶这样的性子,若是在这边白白得罪死了人,可是没什么好相与的。”
“那可不成,”王熙凤一挑柳叶眉,“我王熙凤就不是那样的性子,既然要办,那就要办得好,办的件件事儿都妥妥当当的,那里就去和稀泥呢?不得罪人就只能是和稀泥,如今我来管家,自然事事都要办的好才是,现如今家里头不管事儿的人多,到了我这里头,就不能让底下的那些人平白得了便宜去。”
平儿见到王熙凤劝不听,也只好罢了,“罢了,我都听奶奶的就是。”
“我且告诉你,平儿,什么事儿,你都别太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