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距离霍利尔城三百公里处的“琥珀森林”,一支车队便艰难的行走在这简陋的林中道路上。
马车轻微摇晃着,金属车轴有规律的响着“嘎吱嘎吱”的摩擦声,皮靴踩过松软的地面,落叶腐烂后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旗帜飘过,两支玫瑰交叉在十字架前的图案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色调。
相对而言,这样的路况已经相对较好了,圣殿守卫走在上面时在内心感叹着——总归是比之前那些沼泽和泥路要好。
道路两侧是能见度不高的茂密丛林,头顶的天空则被树木繁茂的枝叶所遮蔽,透落而下的光芒在地面上留下许些斑驳,虽然队伍沉默的前行着,但耳边似乎总能听到守卫低声交谈的声音,让人觉得这支队伍间的气氛…略有些紧张。
作为“玫瑰十字”圣殿的督主教,鲁本斯此时所在的马车刚刚离开旅途上最后一座要塞——维特尔堡,而此时再向前行进十天左右的时间,当他们走出这片难以行进的丛林时,便算进入了安格玛公爵的艾弗塔领地。
车队人数不少,马车一共有九辆,除了鲁本斯主教所在的最大马车外,有两辆是随行司铎的,剩余六辆都用来装载辎重和补给。而守护队伍的构成则很简单——八名骑着马的圣殿骑士,以及二十四名行走在马车两侧的圣殿武士和三十四名普通步兵与扈从,除此之外,则是十名专门服侍督主教大人和司铎起居的仆从。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队伍照例停在路边开始简单的休息,可没等马车停稳,一支从道路侧面冲出的陌生队伍便猛然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穿着红色衣袍的十二人骑兵小队轰然奔腾而至,配合着三十多人的游兵散勇高呼着“杀死这些异教徒”的口号,在这狭窄的丛林环境中突然出现,并径直冲向了督主教所在的马车!
而面对这样的进攻,训练有素的圣殿守卫似乎早有预料,当即举起盾牌护在了督主教的马车前,继而步兵列阵迎敌,骑兵上马冲锋,随着司铎们几个念诵完毕的加持法术,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反击——
战斗瞬时爆发,偷袭者虽然人数占优,可是在面对装备精良、BUFF齐全的圣殿武士时毫无威胁可言,战斗从一开始便呈一边倒的趋势——偷袭的骑兵们根本造不成有效杀伤,冲来冲去完全拿步兵盾阵束手无策,而随着八名圣殿骑士集体发动一次反冲锋,这支队伍的士气便轰然崩溃,拼杀一阵之后败逃而去。
事情发生得快,结束的更快,从偷袭到逃跑连十分钟都没用,在这过程中,督主教本人始终没有走出过马车,从头到尾只是下达了“开战”的命令——而当战场打扫干净、司铎汇报战况后,鲁本斯督主教才推开了雕花精致的木门,迈步走下了马车。
不远处的地面上横陈着七八具尸体,更有五名俘虏正在痛呼惨叫着。
身着黑黄相间教袍的鲁本斯督主教今年六十二岁,身材匀称而目光矍铄。他目光望着尸体的时候,似乎和看着周围的树木没有区别。而当守卫将几名尚且活着的偷袭者拉到这位督主教面前后,他似乎连多余的问题都懒得去问,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这四名表情痛苦而惨叫不断的家伙,随意的问道:“身份证实了?”
圣殿守卫猛的扯下了这些人的袖子,露出了他们的胳膊上统一存在的图案:一条缠绕着十字架的蛇。
而当这些图案出现在鲁本斯眼前时,督主教大人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随即便沉默的转过身,迈步走向一旁时,那仿佛不经意间抬起的手掌,看似很随意的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于是在他离开后,圣殿守卫便扬起了手中的长剑,毫无怜悯的砍了下去…
简单的午餐过后,督主教返回了马车,趁着队伍还未开拔,拿起羽毛笔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记下了一些简单的话语——“九月五日,‘蝮蛇十字’的第五次偷袭,伤亡…”
在这样的句子上面,记载着这趟行程发生过的所有“意外”,上面也注明了敌我双方的伤亡数字,很显然这样的教派争斗已经称得上“血腥”,可是在督主教看来,“蝮蛇十字”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掩盖他们对“玫瑰十字”的恐惧罢了。
“一群野蛮的异教徒罢了。”
口中这样说着,羽毛笔便又不停的在另一张羊皮纸上书写起了信件——前缀写的则是“致枢机主教卡德”。
“那些异教徒正在不断对我的队伍实施着偷袭,他们的伤亡情况每次都很惨重,但很显然,这些异教徒是在麻痹着我的警惕——此时那些被杀死的异教徒都是些根本不懂战斗的农夫,如此计策实在是太过残忍…”
羽毛笔不断地蘸着墨水,羊皮纸上的字迹很是规整。
“我会继续保持这样的队伍规模来引诱对方不断袭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另外两支队伍都在暗中跟随着我们,还有一支已经提前去往了霍利尔城作出准备…”
“异教徒们蛰伏许久,但这一次我已经占得先机,那些异教徒还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实际上他们的计划我早已悉知。若是他们真的在霍利尔城行动,我定然会让他们吃到足够的教训。”
信件内的语调慷慨激昂,显然鲁本斯督主教对于那位“卡德枢机主教”心中很是崇敬,在将信件写就晾干之后,他便轻轻将羊皮纸折叠好,取来蜡封,融化之后用拇指上的宽大戒指按压在了深红的火漆上,留下那个代表玫瑰十字“督主教”的印信后抬手念诵了一段咒文,为信件做了二次加密,随即便交给了马车外的仆人。
此时队伍已经休整完毕,掀起窗帘朝外望的时候,鼻息间还能闻到许些无法掩饰的血腥味道,但这位督主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只是淡然的说了句“出发”,便让窗帘落了下去。
车夫挥舞马鞭的声音响起,这支人数不多的队伍便再次踏上了那看起来危机重重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