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不高兴吗?”赵晓明奇怪地问,连忙又解释说,“这里说了,不一定要高中毕业生,学历不限,农民工人、复员军人都可以参加的,我们可以一起参加,还是你不喜欢省城的大学?那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你喜欢考哪里都可以啊……”
张天亮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有不高兴。”
赵晓明实在是太过兴奋,分不出过多的心神来关注他的表情:“那我们应该要快点开始复习了,好久没看书了,还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呢,信上说恢复高考以后,第一次高考的时间可能就在这一两个月,时间好紧,让我们抓紧时间看书呢!对了,哪里可以买得到参考书呢?要不我们上县城的新华书店看看,刚好明天是星期六,你可以抽出时间去吗?不行的话我自己去也行!”
张天亮轻轻把胳膊从赵晓明的手中抽出来:“我突然想起队里还有一点急事等着我去处理,我先走了。”说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赵晓明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走了老远,“这人怎么回事嘛!”赵晓明自言自语,把许晨的信折好放进口袋,很快又高兴起来。
再说金城,在见过赵晓明之后,就一直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没头没脑地转了好几圈,最后狠狠心,一跺脚出了门,他要去找孙友梅那个狠心的女人问一问,无情地抛弃了他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陷害于他?
分明是孙友梅自己提出想看那本书,金城头脑一热去弄了来给她的,而且她也答应过,看完以后一定立即销毁掉,绝不会让别人看见。
那是有一次两人亲热之后,孙友梅突然变得不高兴起来,金城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诚惶诚恐地问她怎么了。
孙友梅神色黯然,说突然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候,被同学们集体排斥的往事,她说,那时候班上的女生在私底下偷偷流行看一本□□,叫做《少女|之心》,可每次只要她一出现,她们就立刻收了起来,不让她看到,正在讨论的也会立刻停止,这让她感到受到很大的伤害。
那本□□也成了她的一个心结,这辈子要是无法看一次,就将永远无法释怀。
金城听得心疼死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句:“我去弄来给你看。”
事实上金城在读书的时候也是老实巴交的那一类学生,这书他看是看过,可也是别人带着他看的,现在要他自己去弄一本,还真费了些力气,好不容易找到以前班上一个混混同学,花了不少心思和钱才弄到的。
弄到之后金城也十分心慌,躲躲藏藏地给了孙友梅,让她千万要小心一些。
孙友梅当时感动地说,她看这本书只是为了解自己的心结,看完之后一定就扔灶膛里烧掉了,一定不会被人发现,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被人发现,也绝对不会把金城给说出来。
没想到当初的信誓旦旦一转眼就变成了空口白话。
金城恨得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走向学校的方向。
就在他远远能瞧见学校大门的时候,孙友梅推着一辆半旧的自行车走了出来,很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换了一身平时舍不得穿的好衣裳,头发紧紧地编成两条麻花辫,额上别着一个发夹,更可气的是,她脖子上系的那条大红色的纱巾,是金城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辛苦托人从市里带回来的。
金城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她打扮成这个狐媚样子,是要去见她那个新姘头吗?
把他供了出去,然后好和新姘头双宿双栖吗?
金城虽然来势汹汹,可心里到底存了一个妄念,隐隐期盼可以说服孙友梅,不要说出这件事,就算她丢了工作,他也不会嫌弃她,愿意娶她回家的,没想到,人家已经完全没有想要回头的意思。
眼看孙友梅跨上自行车,疾驰而去,金城甩开双腿就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声喊:“孙友梅,你给我站住!”
孙友梅自然不可能理他,反倒越骑越快了,金城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像吃了大力丸似的,死命地追了上去,平时弱鸡似的一个人,这个时候竟然爆发起来,不知疲倦地一直追到了县城里。
为了照顾离家远的学生,三江乡小学周五下午放学早,三点半就放学了,孙友梅回屋换好衣裳,出门的时候大概四点,骑车来到县城大概五点半,刚好是教育局的下班时间,她直接来了教育局门口等吕文清。
孙友梅跟吕文清现在也算是光明正大在谈对象了,吕文清中年丧妻,留下一个女儿现在八岁了,一个男人空窗多年,当时在三江乡小学就跟孙友梅眉来眼去地有了点意思。
回到县城以后,两人也有陆续通信,后来吕文清家的保姆辞了工,他一个大男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孩子做家务,忙得焦头烂额,不免在信中诉诉苦。
孙友梅收到信的第二天就赶到县城,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开始搞卫生,洗菜做饭哄小姑娘,把父女俩凌乱不堪的家变得井井有条,小姑娘也天天地叫着孙阿姨,抱着她的腰不让她离开。
吕文清觉得孙友梅这姑娘不错,出身虽然不怎么样,但会干活能吃苦,有眼力见,会来事儿。